白傳玨經常會想起在大學時做成的第一個case。海德集團的廣告發布很快，請了當紅明星楊穗玉做品牌代言人，各大藥店也貼出了楊穗玉代言的平面廣告。海德集團的這支廣告，火了。

唐凜看著白傳玨進入了海德樓，他在咖啡館裏等候。

海德樓，侍應生把白傳玨引入座位。包廂裏很安靜，周海德已經等在那裏。白傳玨內心有些微微吃驚，周海德這個身份、年紀，對自己的禮遇超乎了她的想象。

“這頓飯，真的是為了答謝那麽簡單嗎？”白傳玨在心裏暗暗疑惑。

“小白，你來了！”

“周董事長好。”

“來，看看你想吃什麽。”

“我不太熟悉，要不您給推薦一下吧。”

“好。小白有什麽忌口的嗎？”周海德點頭，翻起了菜單。

“周董，我什麽都能吃的，好養活。”

“鮑汁什菌煲、碧玉豆腐羹、西湖鱖魚、花雕醉蝦……這幾道先上吧。”周海德對著服務生，菜名很順利地報出來。

“菜名很中國風。他果然是老江湖，知道怎樣讓人歡喜。”白傳玨在默默地肯定了周海德。

周海德很風趣，也是個擅長聊天的人。從漣城的風土人情，到海城的生活，包括白傳玨將來的規劃，周海德的諸多見解，讓白傳玨受益匪淺。

“小白，來嘗嘗這道碧玉豆腐羹，這是漣城的名菜。”周海德積極給白傳玨介紹各類菜品。每一道都看似家常，卻又來歷不凡。

周海德長年在飯局酒局裏長袖善舞，餐桌禮儀和談話內容，都讓白傳玨如沐春風。

“小白，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，是在哪裏嗎？”

“哪裏啊？”

“是F大校慶。”

“原來周董那麽早就註意到我了啊。”白傳玨內心拉起警報，潛意識裏知道周海德的真正話題要來了。

“那天看到你，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年輕的氣息。你讓我想起我年輕的時候。”

“每個人都有年少時的記憶。您現在也很年輕啊。”

“每次看到你，就讓我想起我當年在漣城的生活。你又是漣城人，不得不讓我聯想啊。”

“也許是您的記憶發生了遷移。”

“在我眼裏，你就像一朵蓮花。”

“您謬讚了。”白傳玨與周海德周旋，心裏面有了些許猜想。“不會吧，他不會有那種想法吧……”

“小白，你母親獨自撫養你應該很辛苦吧？”

“辛苦是辛苦，這麽多年，也過來了。”

“恕我冒昧，你的家境應該不是很富裕吧？”

“確實不富裕，不過我自強自立也自愛，至少內心完滿。”

“自強自立自愛，說得很好。不過這個世界上，也有很多輕松賺錢的方法，甚至是讓你可以脫離你原本階層的方法。”

“我現在對我的階層很滿足，並不認為有脫離的必要。”

“真的滿足嗎？你的室友化著彩妝在高檔餐廳中吃著精美的食物，你卻在食堂端著乏味的餐盤，你甘心嗎？和你的同學相比，他們輕易獲得發展的機會卻棄若敝履，而你卻要晝夜奮發苦讀，你甘心嗎？別人因為有好的家室，且有著門當戶對的男友，你卻踽踽獨行，你甘心嗎？”

“周董，這個世界上的價值觀千千萬萬，有人認為千金裘五花馬是人間極樂，有人認為若水三千只取一瓢是人間至愛，還有人認為踏遍萬裏山河是人間勝境。”

“我想確認，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，是否都有這種野心。”

“我尊重您，但不茍同您的價值觀。”

“哈哈，還真是不同人不同夢。我認識的一個人，曾經也和你一樣。”

“說起來，你和她很像。看到你，總讓我想起她。小白，願不願聽我講個故事？”

“好，您說！”白傳玨於是從唐凜那裏聽到了這個故事。

有一個姑娘叫小蓮，長得很貌美，在她家十裏八村都很有名。她父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，到她這裏簡直是基因變異。小蓮還有個弟弟，在父母的溺愛下長大，還借了高利貸賭錢。父母偏心，把小蓮抵在高利貸老板的歌廳還賭債。

阿凱就是在漣城的紅咖歌廳見到小蓮的。90年代初，阿凱當時剛開始下海做生意，有時會在紅咖招待客戶。小蓮出現在他眼前時，是被歌廳老板逼著交人頭費，還有弟弟欠的那些賭債。小蓮交不出錢，被逼著陪酒。阿凱見不得老板威逼的氣焰，便替小蓮擋了那幾杯。

“後來呢？”白傳玨跟著故事的節奏，做個盡職的傾聽者。

後來阿凱會經常光顧紅咖，小蓮也知他有意照顧，便時常在他招待好客戶後，為他準備一杯蜂蜜水。那時候阿凱的鋼材生意才起步，喝下的酒再多再醉，也並不覺得有多辛苦，因為總有一杯甜水，讓他解酒醉。

“他們在一起了嗎？”

沒，阿凱和小蓮後來沒在一起。阿凱接了一個大單，銷售額可以抵他當年一年的利潤。為了完成這個大單，阿凱把所有的資產都抵押在了銀行。客戶許老板同阿凱在紅咖喝酒時，看上了陪酒的小蓮。許老板當時讓小蓮陪他過夜，阿凱斷然拒絕，許老板不悅，拒絕把定款打給阿凱。而阿凱的生產線卻已經開工了。如果沒有這筆定金，阿凱所有的辛苦都將付諸東流。

不知道為什麽，許老板在阿凱的懇求下終於簽了單子。阿凱請許老板喝了答謝酒，許老板喝醉了才吐露，是小蓮滿足了許老板的要求，用自己做籌碼，換來了阿凱的這一筆翻身大單。

“小蓮有大義，她用自己最寶貴的東西，回報了阿凱的善意。”白傳玨如此評判。

阿凱知道後，找到紅咖老板為小蓮還了賭債。他本就愛上了小蓮。而此時小蓮卻離開了阿凱。小蓮說自己身自由卻再也無法幹凈。她無法想象不潔的自己，如何與阿凱廝守。

阿凱從不讓小蓮為自己陪酒，卻想在離別際醉別小蓮。在阿凱的睡夢中，小蓮離開，從此再也沒有出現，只留阿凱午夜夢回。

“您故事中的阿凱，是指您自己嗎？”

“哈哈，你耳朵很利。我離開漣城後，也經歷許多。92年我在珠海炒房地產，積累了第一桶金。97年金融風暴，銀行貸不了款，我的資金鏈斷了，滿盤皆輸。當時我站在海邊，想著跳下去一了百了。在我腳伸出去時，靈光一閃，想起小蓮曾經對我說過的話。小蓮說我是要去做大事的人，不能在小事件面前輕易認輸。我不甘心就那麽死去，於是跑到海城從頭開始，也就是那時我遇到了現在的太太。”

“您很不幸，又很幸運。每次都可以逢兇化吉。”

“小蓮從離開我後，一直沒有出現過。後來我再去找她時，她消失不見了。可你的出現，讓我一次次又想起她。小蓮和我太太，是我生命裏的幸運星，也許你可以做第三個。而你，可以獲得很多。”

“周董，我不知道在您的這個階層，是否都這樣擅長誘惑年輕女孩。作為一個成功企業家，我很敬重您；作為F大的捐贈者，我很敬重您；也感謝您的盛情邀請，我希望以後可以維持對您的敬重。”

“你不為所動，這算是擅長嗎？不過你這樣，更像小蓮了。”

“如果一個人沈溺回憶，就表明他對現實不滿。對您來說，想要的都有了，只想補齊年輕時的遺憾。可對我而言，卻是一生的負累。”

“現在的女孩，能有你這份心性，實在難得。是我一時著相了。抱歉。以後海德集團的大門，將向你敞開。”

“謝謝周董。時間有些晚了，我男朋友在樓下來接我，我先走了。再次感謝您的諒解。”

“男朋友？唐凜？”

白傳玨保持微笑，不肯定，也不否認。

“小白你稍等一下，我叫司機送你們。”

“謝謝，不用了，周董。我們等下還想去逛逛。”

“好，尊重你的選擇。”

電梯裏，白傳玨給唐凜發微信，唐凜已經給她發過來。

“我在電梯口等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電梯門打開，唐凜正等在門口。

電梯裏，白傳玨已經發微信給唐凜說明事情的原委。白傳玨害怕自己招架不住周海德，幹脆一次性解決問題。唐凜也願擔起代男友的重任。

視頻監控區，唐凜的手攬過白傳玨的肩膀。慢慢走出視頻可及的範圍。

白傳玨並不習慣唐凜的接觸，而唐凜也小心地不讓手碰到白傳玨的皮膚。白傳玨察覺到唐凜的紳士，心臟突突地就跳起來了。

唐凜衣服的清香，讓白傳玨記住了唐凜的味道。

坐上出租，唐凜松開了白傳玨。

“剛剛他拋出的誘惑太大，我怕一把持不住，就從了他。”

“你這是抵抗住了糖衣炮彈的攻擊，身殘志堅啊……”唐凜開始壞笑。

白傳玨往唐凜的下半身看了一眼，淡定地來了句：“你才身殘！我是白少雲，我是白存瑞！”

“你是怕周海德繼續糾纏你，才那我當擋箭牌吧？”唐凜不理會白傳玨的小眼神，直接拆穿。

“是啊，他可是首富，商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，我不怕他手段多端，就怕我自己骨頭軟呀！”

“你啊，知道周海德會忌憚唐家，才敢把我放出去吧。之所以叫我陪你，也就是打著這個主意吧。”

“學長，人艱不拆。算我欠你啦，你可以向我提個要求，只要是我能做的，上刀山下火海包在我白女俠身上。”白女俠拍著胸脯許諾，“先說好啊，作奸犯科的事情我可不答應啊。”

“這可是你說的，呵呵呵呵……”唐僧一臉壞笑，仿佛白骨精附身。

“你說，到底想讓俺老白做什麽滴幹活？”白傳玨一臉怕怕。

“呵呵呵呵……”唐鬼畜上身，已經無法阻止他在精分的大道上越走越遠，“偏不告訴你！”

“好吧，你只扔一只靴子，另外那只就懸著吧！真是討厭！”白骨精蘭花指一翹，眼眉一垂，變身戲精。

唐凜看著那素凈的臉龐，一時間竟移不開眼。嘴角突然展開笑容，然後哈哈大笑，停不下來。

“你笑啥？”一臉蒙圈，笑點零下5度·白科夫斯基被唐鬼畜傳染，忍不住笑，然後笑到合不攏腿。

出租車司機聽到兩人魔性的笑聲，心裏腹誹：“倆蛇精病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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